十一、(9)灵性以自然为衣给自己穿上,好像人给自己穿衣服一样。
众所周知,在每一个运作中都有一个主动的和一个被动的;仅有主动的,无一物能产生;同样,仅有被动的,也无一物能产生。灵性和自然也是如此,灵性是一种活的力量,是主动的,自然,是一种死的力量,是被动的,因此,在这个太阳的世界中,一切存在之物从一开始到随后的每一个存在的片刻,都是从灵性通过自然而存在的,不仅在动物王国中的各类是这样,在植物王国中的也是如此。
【2】另一件相似的事情也是众所周知的,那就是,在每一效果的事物中,都有一个主因和一个辅因(instrumental cause,又可译为“工具因”),这两个事物在任何事物产生后,表现为一,虽然它们明显是两个。因此,这也是智慧的法则之一,主因和辅因构成一个原因;灵性和自然也是如此,这两种在产生结果上显为一体,因为灵性在自然之内,如同血液在动脉中、肌肉纤维在肌肉中,或者思维在言语内部、情感在声音的音调中,它通过自然的方式使自己被感觉到。由此可见——虽然还像是透过晶体模糊不明:灵性以自然衣蔽自身,如同人穿衣服一样。
【3】被灵魂穿上的肉体器官在这里被比作一件衣服,因为它遮蔽着灵魂,而当死亡来临、灵魂从尘世移居到它自己所属的灵界时,会将身体当空壳扔掉。因为肉体像衣服变旧一样变老,灵魂却不是这样,它是灵性的物质,与自然的变化毫无共同之处:自然之物从开始到结束发展变化,各有定时。
【4】肉体是灵魂的外衣或遮盖物,肉体本身是死的,只是适应去接受从上帝那里来的、通过灵魂流入的生命力。不相信这些的人,禁不住会从谬误中得出结论,认为灵魂自身是活的,肉体自身也是活的,而在这两个生命之间有一种预先建立的和谐,甚至可能是灵魂的生命流入肉体的生命,又或者肉体的生命流入灵魂的生命,因此,他们认为流注要么是灵性的要么是自然的。然而,被创造的一切证明了一个真相,那就是后面的事物不是从它自身而起作用的,而是从先前的事物起作用来的;先前的事物一定是从更先在的事物起作用来的,所以,除了从太初(First)而来外,不可能是从其它的事物而来,这太初由自身而起作用,即来自上帝。此外,生命独一,不能被创造,但却有特别的能力流入各种形态且有机地适应对它的接受,这诸般的形态就是被创造的宇宙中总体和细节上的全部事物。
【5】许多人相信灵魂就是生命,因此人是凭着灵魂而活,就是从他自己的生命而活,因此,他的生命是来自于他自己,不是来自于上帝的生命流注(influx of life)。这不可避免地把错误的戈耳迪之节(Gordian knot,希腊神话中的一个难题)系紧了一点。他们心智中有关灵性事物的所有判断纠缠在一起,结果只是疯狂;或者像是建造一个迷宫,头脑永远无法以任何理性的线索回溯自己的道路并从中解脱;他们也是实际上让自己下到地下的洞穴中,在那里他们居住在永恒的黑暗里。
【6】由这样的信念产生了无数的谬误,每一个都是可怕的。例如,上帝把自己传送、转录进了人,因此每个人都是一个上帝,靠自己活着;他行善、有智慧也是来自于自身;同样,在他里面他拥有信仰和仁爱,这些来自于他自身,而不是来自上帝。还有许多荒谬的信念在地狱里的人中盛行,当这些人在尘世的时候,相信自然是凭借自身的活动而活着或产生生命。当他们仰望天堂时,他们把它的光明看作只是一片漆黑。
我曾听见有声音从天上说,若有一丁点生命的火花在人里面,是他自身的,不是从上帝而来的在他里面,就没有天堂和其中的一切,也就没有地上的教会,也因此就没有永恒的生命。关于这一主题的更多内容,可参阅《婚姻之爱(Conjugal Love)》一书中的相关内容(132-136节)。
十二、(10)灵性事物被掩蔽在人里面,使他成为有理性和道德的、因而成为灵性的自然人而生活。
根据上面确立的原则得出一个结论,即灵魂用身体衣蔽自己,就像人用衣服遮盖自己一样。因为灵魂流入人的心智,并由此进入身体,它携带着生命,这是它不间断地从主那里接受的,因而它间接地将生命传输到肉体中,在这里,它通过最紧密的结合,使得肉体好像是活的。从成千上万的经验见证中显而易见,灵性与物质相结合,如同活力与死力相结合,使人理性地说话、道德地行事。
【2】看上去好像舌头和嘴唇凭着自身的某种生命说话的;胳膊和手用类似的方式动作。然而,是思维——它本身是灵性的——在说话;是意志——它本身同样是灵性的——在行动,思维和意志通过各自的器官在运作,这些器官本身是物质的,因为取自尘世。倘若注意到以下的情况就真相大白了:把思维从言语中移除,嘴巴不是立刻就哑了吗?将意志从行动中移除,手不就立刻停顿了吗?
【3】灵性事物与自然事物结合,由此而来的生命在物质对象中的表现,可以比作干净海绵里的美酒,比作葡萄里的甘甜,比作苹果里的美味果汁,还可以比作肉桂里的芳香气味。包含这一切的纤维是物质的,味道和芳香都不是从它们来的,而是来自于它们内部和之间的液体。所以,如果你挤出那些汁液,它们就是死的纤维丝。如果生命被拿走,身体的器官也完全如此。
【4】由于灵性事物与自然事物的结合,人是理性的,这从他思维的分析过程可以明显看出;他又是道德的,这从他行为的优雅和举止的得体中可以看出。他所拥有的这些都来自于他接受流注的能力,这流注来自主、并通过天使的天堂而来,那里是智慧和爱即理性和道德的真正住所。从这些事情可以理解什么是灵性、什么是自然以及它们在人身上的结合,使他成为一个灵性的自然人而活着。他死后,以相似的方式生活,不同的是他的灵魂那时披上了一个实质的身体,就像在尘世披上一个物质的实体一样。
【5】许多人相信心智的认知和思维因为是灵性的,所以会赤裸裸地流动,而不是通过有组织的形式流动。这些做梦的人却没有看到大脑的内部,认知和思维在那里开始。大脑就在那里,由脑膜和髓质物交织而成,有腺体、腔体,周围被隔膜、脑膜包裹着。一个人的思维和意志是理智的或是疯狂的,是根据所有这些事物的完好或反常的状态来决定的。因此,一个人根据他心智的器官结构而是理性的和道德的。如果没有有组织的形体去接受灵性的光,人的理性视野、也就是人的认知,就无法作出任何判断,就好像没有肉体的眼睛无法在尘世作出判断一样。其他的例子也是如此。
十三、(11)对流注的接受取决于人的爱和智慧的状态。
人不是生命,而是从上帝那里接受生命的器官,爱与智慧一起是生命,上帝是爱本身和智慧本身,因此是生命本身,这已经在上文论述了。由此可知,人越是爱智慧,或越是有智慧在爱的怀抱中,他越是上帝的形象,即是从上帝那里得生命的器皿;反之,他越是在爱的对立面中,因而在疯狂中,他越就不从上帝那里接受生命,反倒是从地狱接受,这种生命被称为死亡。
【2】爱本身和智慧本身不是生命,而是生命的本质存在。爱的喜悦和智慧的愉悦,即情感,构成了生命,因为生命的本质通过它们而存在。来自上帝的生命流注带来了那些喜悦和愉悦,就像春天的光和热的流注一样,进入人的心智,也进入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,也进入植物,植物随后发芽并多产,因为爱的喜悦和智慧的愉悦使人心胸开阔,适合接纳,正如喜乐和高兴能使人的面容舒展,使其适合灵魂的快乐的流注。
【3】被智慧之爱影响的人,好像伊甸园,园中有两棵树,一棵是生命树,一棵是分别善恶树。生命树从上帝接受爱和智慧,分别善恶树从自己接受它们,后者是疯狂的,却仍然相信自己像上帝一样聪明,而前者是真正的智慧,相信除了上帝以外没有人是智慧的,只要他相信这点他就是智慧的,若他觉得意愿如此,就更加明智。更多关于这一主题的论述,可以参阅《婚姻之爱》第132-136节。
【4】我要在这里补充一个天堂的奥秘,以证实这些事。天堂的天使都将前额转向显为太阳的主,而地狱里的人都将自己的后脑勺对着主。后者接受流注进入他们意志的情感中,这些都是感官欲望,并且在认知上偏好它们;天堂的天使接受流注进入他们认知的情感中,并且在意志上偏好它们,因此,这些都是在智慧中,其余的都是在疯狂中。因为人类的认知处在前额的大脑中,意志在头后面的小脑中。
【5】谁都知道,一个因谬误而愚蠢的人,偏好他自己邪恶的贪婪,并从认知中找出各种理由去确认它们;一个智慧的人,能由真理看见他意志中贪婪的品质,并加以遏制。智者之所以这样做,是因为他将脸转向上帝,也就是说,他相信上帝而不是相信自己;愚者之所以那样做,是因为他将脸转离上帝,也就是说,他相信自己而不是相信上帝。相信自己就是相信自己的爱和智慧是来自于自己,而不是来自于上帝,这就是吃分别善恶树果子的意思;相信上帝就是相信自己的爱和智慧是来自上帝,而不是来自于自己,这就是吃生命树果子的意思(启示录2:7)。
【6】从这些事情可以看出--虽然仍像是在夜晚的月光之下,对来自上帝的生命流注的接受是根据一个人爱和智慧的状态。这流注也许可以更进一步地用进入植物的光和热的流注来说明,植物根据构成它们的纤维结构来接受流注、开花结果;还可以通过光线流入宝石来说明,宝石根据组成宝石的各部分的情况决定接受程度,呈现不同的颜色;同样,光学玻璃和雨滴,根据入射、折射的不同接受光线,呈现彩虹。这与涉及到灵性之光的人类心智很类似,灵性之光从像太阳一样的主那里而来,源源不断地流进,但却被不一样地接受。
十四、(12)人的认知可以照着他理性的教化程度提升到光里,也就是可以提升到天堂天使所在的智慧里;同样地,他的意志也可以照着他生活的行为提升到天堂的热里,也就是可以提升到爱里。但是,意志的爱不会被提升,除非人愿意并行出那些认知的智慧所教导的事情。
由人类的心智可知它有两大功能,被称为认知和意志。认知是天堂之光的容器,这光本质上是智慧;意志是天堂之热的容器,这热本质上是爱,如上文所述。这两样,智慧和爱,从像太阳一样的主而来,普遍地并个别地流进天堂,因而天使有智慧和爱;智慧和爱也普遍地并个别地流入这个世界,因而人有智慧和爱。
【2】这两者结合在一起从主而来,同样地,结合在一起流入天使和人的灵魂,但在他们的心智里没有被一同接受。光产生认知,在那里首先被接受;爱构成意志,逐步被接受。这也是天意,因为每个人都要被重新创造、被重塑,这是通过认知而实现的,因为从幼年起,他必须获得真理和良善的知识,这会教导他生活得好,即有正确的意愿和行为,因此,意志是经由认知而形成的。
【3】为了这个目的,人被赐予一种能力,就是他的认知几乎可以被提升到天堂天使所在的光中,使他能看到他应该有什么样的意愿,然后去行出来,以便他能在世界上兴盛一段时间,在死后快乐到永恒。如果他为自己获得智慧,并且保守自己的意志去服从它,他就会变得兴盛和幸福;但是,如果他的认知臣服自己的意志,他就会变得不兴盛和不幸福,原因是,与生俱来的意志倾向于邪恶,甚至是极大的邪恶,因此,除非它被认知所遏制,否则一个人会冲进令人发指的事情中,甚至,由他天生的野蛮本性,他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屠杀、消灭所有不喜欢、不迁就他的人。
【4】此外,除非认知可以被分开单独地被完善,并且意志可以依靠它,否则人就不是人,而是野兽。因为没有这种分离,认知就不能被提升到意志以上,他就不能思考,不能通过思维去说话,只能用发声来表达他的感情;他不能凭理性,而只凭本能行事;更不用说认识来自于上帝的事物、并借着这些事物去认识上帝、与上帝联合活到永远。因为一个人的思维和意志貌似是出于他自己,“出于他自己”是结合的相互作用。没有相互作用就不会有结合,就像没有反应就不会有主动和被动的结合一样。惟有上帝行事,人自己承受并做出反应,他在各方面的反应,貌似出于自己,但内在地,是从上帝而来。
【5】从这些事情中可以正确地认识到,如果一个人意志中的爱通过认知提升,那么它的品质如何;如果它没有被提升,它的品质又如何;结果也就是人的品质怎样。如果一个人意志之爱不通过认知来提升,这个人的品质可以通过比较来说明:他就像一只在高处飞翔的老鹰,一看到下面它想吃的食物,如小鸡,小鹅,小羊羔,即刻就府冲下来吞食它们;他又像奸夫,把妓女藏在地下室,一忽儿上到房子顶层,与住在那里的人精明地谈论贞洁的道理,一忽儿又急促地离开同伴,与妓女在下面纵情淫荡。
【6】他又像塔上的贼,在那里假装守望,看见下面有抢劫的目标,就急忙下去夺取;他也可以被比作沼泽苍蝇,它们在奔跑的马头上成队飞行,但当马停下来时,它们会掉下来,将自己浸入沼泽中。这就是那些意志或爱没有通过认知提升的人,因为那时他仍然站在脚下,沉浸在尘世的不洁事物和感官的欲望之中。对于那些通过认知的智慧征服了意志的贪心之诱惑的人来说,则是完全不同的。对他们而言,认知后来进入与意志的婚姻契约中,也就是智慧和爱相伴,一起快乐地住在高处。
十五、(13)动物在这方面完全不同。
那些仅从身体感官的表象来判断的人,推断出动物和人一样有意志和认知,唯一的区别是人可以说话,能描述自己的所想和所欲,而动物只能通过声音来表达。然而,动物并没有意志和认知,只有它们的形象,学者称之为模拟。
【2】人之为人,是因为他的认知能被提高到他意志的欲望之上,可以从上面了解和看见它们,也可以缓和它们;但兽之为兽,是因为它的欲望驱使它去做所欲的一切。因此,人之所以为人,是因为他的意志臣服他的认知;兽之所以为兽,是因为它的认知臣服它的意愿。从这些事情中可以得出如下的结论:人的认知是活的,因为它接受来自天堂的光,人理解并感觉到它好似出于自己,并因此多种多样地分析思考,整过就像是出于自己,是活生生的,因而是真正的认知;人的意志也是活的,因为它接受天堂之爱的流入,并由此行事好像是从出于自己,是活生生的,因而是真正的意志;但动物的情形却相反。
【3】因此,那些凭意志的欲望思考的人被比作兽类,他们在灵界隔一定的距离也显为野兽;他们也像野兽一样行事,唯一的区别是,如果他们愿意,他们可以做得不同。惟有借助认知约束意志之私欲的人,能理性智慧地行事,在灵界显为人,是天堂的天使。
【4】一言以蔽之,兽类的意志和认知总是一致的,因为意志本身是盲目的,因为它是热而不是光的,所以它也使认知盲目,因此,兽类不知道、不理解自己的行为,却在行动,它的行为是从灵界的流注来的,这种行为就是本能。
【5】人们相信兽类是出于认知来思考自己所做的,但事实并非如此。它们只是被自然之爱(natural love)驱使、并在肉体感觉的协助下行事,这爱在它们受造的时候就在它们里面了。人能思考会说话仅仅是因为他的认知能与他的意志分开,能被提升到天堂之光中,因为认知思考,思维说话。
【6】兽类之所以能依照内刻在它们本性中秩序之法则行事,有些甚至好像有道德和理性,与许多人不同,是因为它们的认知盲从它们意志的欲望,因此它们不像人一样可通过邪恶的推理来滥用这些欲望。从前面有关兽类的意志和认知的陈述中可以注意到,这意味着意志和认识的形象和模拟。模拟是出于表象而言。
【7】兽类的生命好比梦游者,梦游者随意愿行走行事,同时认知却在沉睡;又像盲人被狗领着,在街上走来走去;又好比愚昧的人,依照习俗和惯例,按规矩办事;同样地,对于一个没有记忆、因而缺乏认知的人,他仍然知道或学会如何穿衣、美食、性爱、走街串巷,以此来抚慰感官、满足肉体,虽然他不思考,因此也不能说话,但被这些诱惑和乐趣牵引向前。
【8】由此清楚地得知,那些相信兽类享有理性的人上当受骗是何等的大。这些人认为兽类只是外表与人不同,无法说出隐藏在里面的理性的东西,由此还会得出许多谬论:若人死后还活着,兽类死后也会活着;相反,若兽类死后不会活着,人类死后也不会活着,此外,还有许多的幻想源于对意志和认知的无知,还有对层级(degree)的无知,依照层级,就好像顺梯子上行,人的心智可以攀升天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