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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对号入座》第一集播出后,不见动物灵来主动认领自我,还继续在课堂上寻衅滋事,天使长又播出了《相马风波》。这一集的录像更有战斗力,把一个贪官刁钻无耻的嘴脸,刻画得入骨三分,登峰造极。
局长郝伯乐这个“58干部”,早已过了提拔的黄金年龄,就等着退居二线了。 就在此时,他听到了一则让他兴奋不已的消息:市里要成立相马小组, 他要是能弄个“伯乐”的头衔,让自己座下的“马鞍”再升高一级,从局级跳到副市级,退居二线的杠杠就宽松了。
他特别想抓住这个机会,做最后一搏。可是,竞选伯乐之难,不亚于选千里马。 专家们个个削尖了脑袋往里钻,郝伯乐上窜下跳,四面讨好, 八方打点,反复打听和揣摩领导意图,绞尽脑汁,终于得到了相马小组组长的美差。
郝伯乐知道这只是第一步, 能不能得到提拔的关键,在于选马的结果是否符合上级的心意。于是,他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,四处闻风, 打探到领导的选马意向之后,才召集相马小组成员开会。他不知相马专家们能否和他统一意见,便决定见机行事。
这天,相马小组成员集合,郝伯乐一看这几个人,心里就没了底。 这些专家都各有怪脾气:钱米是商会会长,此人除了抓经济对别的一概不懂,他当专家只因为财大气粗, 是这次相马活动的赞助商。他对政治一窍不通,看来很难通融。
郑治呢, 虽然一向搞政治,可观点陈旧,脑袋里缺根弦,跟不上时代步伐,他来当评委只不过因为资格老。 吴永这个人倒是很圆滑,要不然也当不上专家,可他私心太重,不顾大局, 说不定是最难缠的一个。
郝伯乐心中打着小鼓,把一行人领到了马厩门口。
马厩里,一大群马挤在槽头。郑治一向发号施令贯了,一进门就先发表意见, 他指着一匹枣红马说:“这匹好。”钱米反问他好在哪里, 他振振有词地说:“古时伯乐相马,只看能否日行千里,这个标准太低了。如果是一匹劣质马,品行不端,即使日行千里, 也不足取,政治标准第一嘛!”钱米不服气,仍问为什么?郑治说:“你们想呵, 如果这千里驹有才无德,选择了一条错误路线,跑得越快,岂不离真理越远乎? ”吴永赞同:“言之有理。那么依郑老之见,选择的标准是什么呢?” 郑治说:“君子无才便是德。我们只要选择一匹听话的马,条件也很简单,让它往东它不往西,就不至于犯错误了。 ”
郝伯乐心里着急,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,便示意钱米反驳他。钱米会意傲慢地说:“可是, 它岂能担当千里大任?” 郑治笑曰:“哎,钱老此话多余。你忘了《乌龟和兔子》的寓言啦?只要老实听话,一日不能千里,二日三日四日五日,总能到达终点也!”
钱米辩不过,只好求助组长:“郝老,你看这不合适吧?”郝伯乐摆出一付大度相,请大家充分发表意见,心中却在盘算:怎么才能让自己的意见成为决定性的意见。
钱米便指着一匹马说:“那好,我觉得这匹合适。” 郑治瞪起眼睛否定道:“这是一匹黑马。”钱米说:“依我之愚见,选千里马,才能是第一位的。时下流行一句话:‘别管白猫黑猫,抓住老鼠就是好猫。’马亦如此,能行千里就是好马’。 试问:如果听话好驾驭的就是好马,我们何不去选牛?好马常有烈性, 哪一匹马都不如牛老实听话。”
郑治恼了,反唇相讥道:“钱老,你这是抬杠子,请别把家庭妇女的讲话逻辑,引伸到学术界里来。” 钱米亦火了:“什么?你说我是家庭妇女?你,你怎么进行人身攻击?”二人吵成一团。
郝伯乐心中早有主意,生怕几个人闹僵了,他的戏不好导演, 便上前解围道:“好了,钱老,你不用发火,我证明你不是家庭妇女,不就完了?来,我们继续选马。 ”吴永腆腆肚子发了话。
“依我看, 郑老和钱老的相马观,都有失偏颇。有才无德固然不足取,有德无才也不能担当大任, 要德才兼备才行。” 钱米叫道:“我不同意。‘人无完人,金无足赤’,要用其所长,才是好伯乐嘛!!”
郑治说:“我也不同意。只要品德好,才气不足,无伤大雅,反正我们马多的是。 一匹马跑不完千里,十匹马加起来,怎么也跑完啦。”
钱米冷笑道:“郑老, 怪不得你们单位总是亏损,原来你用一帮‘庸才’来代替‘英才’!”郑治又要反驳,吴永忙说:“两位,两位,我的意见还没讲完呢?我的德才兼备并不是求全责备,而且,我已经有了目标。 ”
郑、钱二人同时问:“在哪里,让我们见识一下。”
吴永说:“在我家的马厩里拴着呢。”几个人同时不屑地斜视着吴永。郑治说:“吴老,你这不明摆着是任‘马’为亲嘛! ”吴永却说:“我这是‘举贤不避亲’,是为了选出真正的千里马。郝老,你给评评这个理儿。”
郝伯乐不说话,调头就走,几个人只好跟着。郝伯乐领着几位专家来到公园后, 左绕右拐,到了《儿童乐园》,他这才开口说:“我综合大家的意见, 既不能选有才无德的,又不能选有德无才的,更不能选吴老的私家马。我的原则是:‘既要马儿跑, 又要马儿不吃草’。”他的手指向一匹儿童木马。郑、钱、吴三人皆目瞪口呆。
郝伯乐看着大家奇怪的表情,只好解释说:“据我所知, 这是上头某个领导一贯的用人之道,只有达到这种廉洁自律标准的,才能称得上千里马!”
这番话说得大家哑口无言。郝伯乐知道自己的计策见效了,更加得意, 他又一挥手,对大家说:“当然,这是我的第一套方案,可以符合一部分领导的意图, 但我还有另一套方案,就更为超前和体现开拓精神,请跟我来。”
他带着大家来到长颈鹿的笼子旁,用手一指:“我们可以选它做千里马。”
此时, 钱米再也忍不住了,他一迭声地叫道:“什么,这,你这不是‘指鹿为马’吗?” 郝伯乐却诡秘地一笑:“钱老,先别扣帽子。据我所知,这匹马鹿,是从国外引进的优良品种, 是某位领导的“政绩工程”,自然代表了领导的意图。再说,马鹿,比马跑得还快, 我们选出这样的千里马,才能显示我们的聪明才智和工作水平。还可以作为经验向外推广, 出经验才能出领导嘛!你们想能懂我的意思。”
郑治马上举双手赞成, 吴永也不得不佩服郝伯乐拍马拍到了马鹿身上,比他更高一筹。只有钱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,说了句走着瞧,甩袖而去。
郝伯乐不在乎钱米这一否决票,很快形成了两条决议,上报给主管部门, 喜滋滋地等待佳音。
半月之后,郝伯乐又召来几位专家开会,拿出一份红头文件, 垂头丧气地说:“我们的相马报告上面批下来了,请大家传阅。”吴永拿过文件, 只见上面批示道:选千里马是一项严肃而重要的政治任务。但是,以郝伯乐为首的相马小组,却指鹿为马, 完全辜负了市委的信任和委托,更不配专家之称谓。责令小组成员每人写出检查, 相马结果无效。
他扔下文件,叫道:“郝组长,你不是说,这是领导意图吗? ”郝伯乐沮丧地说:“这是上面先给我们相马小组出的一道考题,考察我们当伯乐是否合格,我们全都上当了......”
几个人面面相觑。只有钱米一脸得意,他也拿出一份文件,扔到郝伯乐面前, 郝伯乐看了,顿时面如土色。
这份文件确认只有钱米一人具伯乐资格。还批准他推荐的那匹黑马为千里马。
郝伯乐不甘心败在钱米手下, 又去四处闻风,最终才知道:钱米作为出资二十万的赞助商,他指认的马,当然贵为千里马了。
郝伯乐无奈,当天晚上便登临钱米家门,开始转拍起这匹“钱里马”来。
郝伯乐“拍马”不成反被马咬,一时成为笑柄。岂知祸不单行, 上级因为他在相马上弄虚作假,怀疑他申请伯乐资格时,上报的“政绩”有水分,要对其全面审计。
这真是“烧香引来了鬼”,郝伯乐吓得要命。最倒霉的是,审计局长是他的政敌, 他自知这回自己是死定了,忙在单位召集紧急会议,商量怎么度过这道难关。
会议整整开了十二小时,总算想出了一条妙计:立即建一座“廉政亭”, 把最惹眼的几十万的招待费,全换成材料费,企图蒙混过关。
审计那天,郝局长让下属全穿上破衣烂衫,以示清廉。,还不停地给愁眉苦脸的下属打气。
“大家别怕,只要会计做好假帐,把应酬费变成廉政亭的材料费, 就能堵上审计的嘴。看他们能把我们这些贫下中农怎么样?!”说得大家又鼓起信心, 互相指点着装出来的穷酸相,彼此开心。
审计局长来到郝伯乐的单位,一下车,倒也着实让这群“叫花子”吓了一跳。可他曾经是郝伯乐的部下,对他的鬼伎俩心知肚明,也不点破。
郝伯乐暗暗得意,以为他已无计可施。不料, 审计局长在临走时,给郝伯乐出了一道难题,说推荐给他一棵树。
他把郝伯乐领到自己家的一棵歪脖子大树的跟前,笑眯眯地对郝伯乐说:“建廉政亭需要顶梁柱,我家正好有棵成材树,还能给你省点钱。”
这可真让郝伯乐犯了难。回家后,他困兽一样在客厅里走来走去。 老伴知道了却不以为然地说:“你也太死心眼了,干嘛非得用他的歪脖子树? ”
郝伯乐急得快要哭出来,大声嚷嚷道:“我哪敢不用呀!审计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。”老伴说:“那就用呗?”郝伯乐说:“可廉政亭落成,市里领导要来剪彩,我又怎么向领导交代呀?”
老伴说:“那审计的明明是想出你的丑,没安好心。”郝伯乐说:“这我也知道。 他原来是我的副手,被我挤出去了。他是小人得志,用心歹毒。可事到如今, 又有什么好办法?”
夫妻二人急得团团转,许久没想出良策。可是这个政坛老狐狸实在是诡计多端,一夜未睡,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。
第二天一上班他就叫来了王秘书,对他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下,让他在剪彩那天好好配合自己。
王秘书觉得这个主意一点都没有说服力,可是他不敢反驳,只是为局长捏了一把冷汗。
剪彩那天,王秘书心里打着小鼓,看着郝伯乐不动声色地把市委书记和市长领到廉政亭前。 几个领导看见亭上的那棵歪柱子,一齐把责备的目光对准了郝伯乐。
郝伯乐不慌不忙地凑近市长,在他耳边低声说道:“这是省里领导推荐的,我...... 我不敢不用。”他边说边向秘书投去求援的目光,希望他也来打圆场。 可秘书却吓得退到了后边,生怕局长把他当替罪羊。
不料,他的话音刚落,市长顿时眉开眼笑地说:“哦,这么说,省里的领导自有他的美意啦?”
郝伯乐刚要说话,市委书记插嘴道:“这是一根‘警世柱’, 有双重含义:一是告诫我们上梁不正下梁歪,千万别效仿此柱;另一层意义就更为深远了, 警示我们用人要选真正的栋梁之材,而不能用歪脖子树。”
市长马上对新闻记者说:“你们都听见了, 书记已经命名这根歪柱子为‘警世柱’,希望你们尽快见报。”
新闻记者蜂拥而上,纷纷抢拍歪柱子镜头,郝伯乐躲在一边暗自擦汗。
不久,郝伯乐不仅转败为胜,平息了这场相马风波,还被提拔重用, 政绩是他建了一座别具一格的“廉政亭”。
而这座亭子,倒真是让参观者脸红心跳,起到了“警世”妙用。
同学们像看电视剧一样看得津津有味,教室里斥责怒骂声不断。
看完后大家围住天使长,激动地要求他立即曝光这个狡诈可恶的贪官,不能让他继续隐藏在学习班作恶。
“天使长,这种家伙是不会主动认领这么丑恶的自我的。你就把他的真实姓名公开,给他彻底曝光吧!”
“对呀,这种人哪有觉悟自己对号入座?贪官比杀人犯还可恶!杀人必须偿命,贪官在人间互相勾结,官官相护,鱼肉人民,老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,却无计可施。他们最善于伪装,蒙混过关,是不会主动认罪的。”
“对,公开他的名字,别等他对号入座。”
“揪出郝伯乐,净化学习班!”
听到灵人们愤怒的讨伐声,动物灵等十几个邪灵一窝蜂逃回魔都大本营,向大巫师和卖主的犹大报告,要求撤出学习班。
动物灵这次着实害怕了,他终于明白灵界不同于俗界,他所擅长的钱权交易的诡伎俩,在这里都没有了市场。
“大法师,不是我们不努力,而是对手太阴险刁钻了。天使长使出一招杀手锏,新开了一门课程,叫什么:对号入座,认领自我。专门曝光我们在人间的光荣历史。我在人间的外号叫‘政坛不倒翁’,没有我过不去的火焰山。可是那些家伙嫉妒我的智慧,侵入我的私人空间,把我和老伴的私房话也一一记录在案。最可恶他们用的是漫画的手法,极力丑化我的形象,败坏我的名誉,夹枪带棒,连讽刺带打击,是个人就受不了那种羞辱。我宁可被一枪击毙,一刀砍头,也比这种罪好受!”
动物灵故意夸张地说,就是想退出学习班。他知道在天使长的攻势下,如果继续留在学习班,他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。
犹大厉声说:“你们不能撤!揭老底算什么?挨点骂有什么可怕的?我卖耶稣的事记载在《圣经》上,被人骂了2000多年,我不是也没少一块肉?你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了,不配做大法师的门徒。”
动物灵哭丧着脸说:“问题还不在他的播放上。我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批斗会,揪斗过人,也被人批斗过。只要天使长不点名,我就可以装聋作哑,装傻充愣不理他。可是那个课程叫做:对号入座,认领自我。我必须上台去主动把那个丑陋的漫画形象认领下来,承认那就是我,而且要认罪悔改。不然他就会这样一遍遍地在课堂上回放,还煽动学习班上的那些傻帽的敌对情绪。你也知道,在灵界用意念就能杀死人。他们仇恨的目光和愤怒的语言,让我犹如万箭穿心。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,可又不能钻,一钻进去就等于向人承认那就是我。没有什么比加百列的这一招更歹毒了。请大法师和大管家可怜我的难处,向天使长路西弗请示一下,批准我退出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学习班吧。”
犹大说:“我可以去给你申请一下。不过,我可不能保证我的脑袋还能长在脖子上,回来见你了。”
动物灵绝望地说:“不能进也不能退,你要我怎么办呢?”他第一次感到做鬼太难了。
大巫师阴险地一笑,不慌不忙地说:“与其让领袖砍头,不如向加百列示弱。你就主动去认领那个漫画自我好了!我告诉你:你可以认真忏悔,坚决不改嘛!只要他不把你赶出学习班,你就赢了一局,可以继续留下来给他们掺沙子、钉钉子,这么搅局也算是你的功劳。我可以向领袖为你请功,给你发一个特别勇士勋章就叫:‘不怕骂、骂不怕’!你既做了不怕骂的英雄,又为咱们的反攻大业立了功,这样双重的荣誉,你不是不领白不领吗?”
动物灵在心里骂道:“这个鬼巫师,比天使长还毒辣一百倍,着实把我不当人待呀!”
动物灵尽管一百个不情愿继续挨骂,可总比让大撒旦砍头强,既然没有其他的退路,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,回到学习班继续卧底。